讨粮狗

[本亨benry]红胸鸲

来吧,大家互相伤害吧 !

   “也给我一支烟。”

    室内漂浮着淡漠的微微秋凉。他从温暖被枕中起身,赤裸的肩头一寸寸蜿蜒过清冽寒意。

    床边的男人只有一臂的距离,却深陷在缭绕的烟雾里,周身划定横亘的轻云重嶂,断绝了触碰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“你要抽烟?”男人转过头,那双毫无波澜的棕眸像是已经冷了的焦糖,适才在炙热的交缠中散发出醉人的柔情蜜意,而此刻温度飘散,只剩苦滞的空寂。 

    “偶尔抽吧。”他这才敢抬起手,烟卷兹兹燃着一点猩火,与嘴唇相接的一瞬温度淌入遍布的血管和微凉骨肉里。 于是四体百骸具暖了起来,如同雪夜蜷在街角划亮了一抹微光,随即脑海中该是雀跃的憧憬。

    可他哪还再能和小女孩一样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。馥郁的回忆和不甘的欲望掺在一起,抽出含着希冀的新芽被现实催成萎顿枯败。这个比落日还要遥远的男人,又怎么会聆听身后回响的跫音。

    那宽阔的肩膀是一道不能停泊的岸滨。不过是醉了酒从肉体开始,什么时候开始动了奢望的心?

    是凉薄的嘴唇印在脊上凹口,滚烫指尖陷入腰侧。可心尖绽开的血浇染玫瑰,总逃不过热情褪去后的凋零。

    “就快拍完了啊。”夕阳和烟蒂一并枯萎了,“拍完了还会再见面吗。”

    “再说吧。”男人湮灭最后的火种,于是只有干冷的风没有暖意。

    他被暗淡的光线刺得眼眶酸涩,难以忍受的偏过头。目光长久停在风拂过的窗台,如同黑夜中凝望星星。“红胸鸲。”他突然说到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刚才飞过了红胸鸲。”

    鸟儿的羽毛沾了鲜血,却还是在十字架旁啼鸣。每一声都是骨与血勾勒,唱着唱着,执着的饱含深情。

    当太阳落下北边的赫布里底,英国的冬天降临。那时会有从海面飘来的几个世纪不消散的阴云冷雾,灰蓝的天空像十四行诗不再押韵的章节。红胸鸲盘桓在荒芜的枝丫,而翅膀被白雪覆盖,沉重到几乎坠入耶路撒冷的深渊。它爱北方的天,爱到哪怕丢了自己也不肯离去。

    “可我一定要在这个最寒冷的冬天来临前,离开。”他在心中告诫自己。 

    他曾经倔强的鼓起过勇气,用怯懦的心大胆的追逐。纵然形色美人从生命中路过,可那沾了霜色的发,总让人幻想是不是再努力一下,就能留住曾经沧海的心。

    可就像流浪是吉普赛人的天性,那个人不愿安定,在靠近前离去。

 

    第一缕沾着夜色的风刺透没有防备的身体。浓墨泼淋,四野莽荒,一瞬间他如坠冰窟。

    “英国还真冷。”男人把衣服递来,指尖爬上皮肤,如同藤萝缠绕林木。

    不要。就是这淬毒的触碰,让人错解为彼此之间哪怕有着一丝一毫的爱意。

    可就算有些许,也不会是爱意。

    他想到小时候哥哥们见他哭泣,最终还是疼惜的把男孩子们争抢的玩具让出。可别人的怜悯的施舍,和平等取来的终究不同。

    他抬起头遥望近在咫尺的人,眼底流过无声的只语片言。流过波士顿的肃穆钟声,流过泽西岛金色的海浪。流过底特律的风,伦敦的雨,流过点滴的回忆,最后只剩俗事燃烧后的寒烬。

    “Ben,”他叫这个名字时,阿刻戎河的波涛正翻滚,知更鸟不休的唱着婉转歌谣。没有救赎,神明都死了。骸骨裂开,流淌出得不偿失的骄傲。所幸他终于能抬起高贵的头颅,清晰的一字一句。

    “我们做回同事吧。私下就不要再有交集了。”

    望着光亮的中心看时,是一片寂静。  

    男人没说话,回望的眼里是红胸鸲飞翔过无尽荒凉而空虚的北国之空。

 

 

END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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